Monday, November 27, 2006

放弃媒体垄断,才能为潺潺小溪创造环境——至张晓卿的公开信

黄丝带运动文章系列(16)

为揭露官商垄断媒体之恶果,维护媒体独立撰稿人联盟(WAMI)邀请老中青三代评论人撰写系列文章。该系列文章同步刊登于《当今大马》《独立新闻在线》《黄丝带》及各大中文网站论坛。

张晓卿先生:

龙应台女士应是您最喜爱的中文作家。在常青集团周年之际,您亲自陪伴龙女士走遍东西马发表数场演说,并通过旗下媒体舰队星洲媒体集团出版了她的两本著作,《请用文明来说服我》和《野火二十》的星马版。在《请用文明来说服我》里,龙女士有一篇文章《你不能不知道的台湾》(简称《你》),从中共样板戏《红灯记》在台北的演出开始,畅谈了台湾如何从威权时代发展到民主内化成为生活习惯的过程。

文章里,她是这么说道:“好几代人,就在一种统治者所精密编织的价值结构里成长。……我们所有的叙述都是大叙述:长城伟大,黄河壮丽,国家崇高,民族神圣,领袖英明……大叙述的真实含意其实是,把我们所有的相信「绝对」化,而价值观一旦「绝对」化,便不允许分歧和偏离。任何分歧和偏离,不仅只被我们认为是不正确的,而且是不道德的。不正确还可以被原谅、被怜悯、被改正,但是对于不道德,我们是愤怒的,义愤填膺的,可以排斥、唾弃,甚至赞成国家以暴力处置,还觉得自己纯洁正义或悲壮。”

她接着说道:“「野火集」在今年要出二十周年纪念版,因此有重读的机会。物换星移,展读旧卷,赫然发现,「野火」里没有一个字一个句,不是在为「个人」吶喊: 法制、国家、社会、学校、家庭、荣誉、传统──每一个堂皇的名字后面都是一个极其庞大而权威性极强的规范与制度,严肃地要求个人去接受、遵循。 可是,法制、社会、荣誉、传统──之所以存在,难道不是为了那个微不足道但是会流血、会哭泣、会跌倒的「人」吗?”

《你》字句间谈的虽是台湾威权时代的状况,却准确反映了马来西亚许多民众的心声。大家都被一党独大的威权政经架构所压制,都被单一标准式的大叙述所压制。马来民族主权是至高无上的,其它宗教不能和伊斯兰教平起平坐,新经济政策是良好的扶弱政策,人民必须对政府的政策感恩,政府的数据是不可被质疑的,而少数族群和非统治阶级必须以委曲求全来换取稳定的生活。

最讽刺的是,在这号称“听真话”的时代,我们却屡屡见证国家机关和暴徒向持不同意见者抹黑、威吓、嘶叫、甚至以暴力相向,以确保所有的分歧和偏离都会消失。卢城国在国会质疑历史课本却遭50名巫青团团员上门施压收回。数百名群众在双峰塔反对汽油起价时却遭镇爆队血腥驱逐。第11条文联盟在酒店内讨论宗教自由课题,却遭群众强硬阻扰而被逼草草结束。林德宜以专业完成的研究报告,却被人标以“垃圾”、“具不良意图”。在刚过去的巫统大会里,亦不乏宣称准备以牺牲生命和流血来捍卫巫统、马来人和回教的代表。

在这样环境里,大家心里都感到郁闷,因为个人的小叙述没有存活的空间。稍微出头的分歧和偏离即遭到天翻地覆式的镇压。大家期望一个打开大坝闸门的人,让“滚滚洪水一旦离开大坝的围堵,奔向辽阔,首先分岔出万千支流,然后喧嚣奔腾变成小溪潺潺,或者静水流深”(《你》)。无怪乎,在星洲日报八打灵再也总社所举办的新书推介礼,就有读者询问龙女士何时也要到马来西亚来放“野火”。

大坝里的水最终会不会变成小溪潺潺,除了仰赖闸门的打开,也需视乎坝外的地理环境。如果洪水冲出坝外,又遇到另一个水坝,则终究只是形成另一个人造湖,无缘变成许多不同的小溪。这个所谓坝外的地理环境其实就是“媒体”。在一个“小溪潺潺”的社会里,每个声音都有一样的发声机会,而媒体就是负责把这些声音充分传达出去,并提供理性讨论达到成果的平台。

然而,媒体目前不仅遭到国家机关的控制和镇压,也面临媒体控制权集中的威胁。巫统旗下的首要媒体控制了所有的无线电视台,而大多数巫英文报章都由执政党的投资臂膀所控制。中文媒体在千禧年之前处于相对自由的年代,在2001年后也面临了政党收购和媒体垄断的威胁。当您从马华公会手中购买南洋报业,中文媒体垄断的局面已经几近形成。这样的局面,可说是另一个大坝已在大坝之外形成。通过垄断媒体,媒体主人已获得足以拣选、决定任何意见表达空间的权力,就如大坝管理人可以选择停止或容许水的流动。读者,在巨大媒体帝国前,只是微不足道的声音。

有人说,国家机关才是新闻自由最大的敌人。我无法否认反汽油起价示威、非回教徒宗教权益争议在主流媒体消音是国家机制干预的结果,但是我们是否也能将董校风波、马六甲猪农广告、以至反对媒体垄断的一方声音消失归咎于国家机制干预的结果吗?在媒体垄断争议之中,我们看到了大叙述在《星洲日报》的横行:收购南洋报业只是统合,不是垄断;收购南洋报业是为了壮大华文媒体事业,建构一个以华人为主的中文媒体网络,替他们立言请命;张晓卿是伟大的儒商,因为他多次在中文报业面对危机时出手相救,包括了这次的收购;反对者都是拥有个人利益、偏见或因为单纯而被人利用的;我们大家应该团结一致向政府争取新闻自由,而不应内斗、互相损耗。

那么,反对、担忧南洋报业收购的小叙述受到怎样的招待呢?除了收购初期的数篇被删改过的文告之外,我为《文明益进》所写两篇稿和余福齐投给《沟通平台》的稿却未曾有机会与广大星洲读者结缘,而这只是我所知道的部分。时评人反对媒体垄断,也遭吴海璐(《需要他们时,他们在哪里?》和叶宁(《谁在表达争议?》讥为“狗吠声”或“猿声”。一群大专生前往《星洲日报》总社和平集会反对收购行动,却遭两辆罗里、警察和多天《沟通平台》的招待。《星洲日报》前学生记者公开反对,也面临切割和被质疑破坏学记队的单纯性;前学记陈翠梅同一时间在釜山电影节获奖,却被学记队视之为骄傲,没人质疑她是以学记身份夺奖还是个人身份夺奖。

在霸权遮天盖地的大叙述之下,实际上藏着许多个人真挚相信的小叙述。在中文报业还有两家弱势竞争者之下,这些小叙述在您旗下媒体尚可没有出头的一天。那么,我们怎能希望中文报业能在这两个竞争者被淘汰后尊重和充分展现社会中的潺潺小溪?对于小叙述被消音的无奈和痛苦,您想必能感同身受,所以您才会在大叙述横行的茅草行动后选择注资《星洲日报》让它重新复办。您经商多年,想必也能了解在当今政经架构之下,鸡蛋同放一篮的危险和博弈考量后的可能结果。因此,当您提出民族情感、华社权益的大叙述的同时,您若也能选择尊重小叙述,放弃媒体垄断,维护小叙述的生存空间,才能成为受人尊重,流芳百世的文化商人,而非愧对社会、穿着新衣的国王。

龙女士在《你》文章末写道:“如果只谈民族感情和国家富强这样的「大叙述」而这两个核心「小叙述」不在连宋的演讲稿中,我会觉得,这两人愧对历史。幸好,他们说了。在对的时刻,在对的地方。”您准备好了吗?

王德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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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14, 2006

新版《种族关系》科目会有效吗?

曾经引起争议的博大《种族关系》科目将在12月以全新面貌重新出现。根据目前已经公布的资料,新的课程将谈及国家宪法与语言、宗教、土著地位有关条文的基本理由和新经济政策的实行背景等等。然而,究竟这个课程将如何进行,是否能开拓理性空间讨论各种族的问题,或是犹如其他政治主导下所推出的科目般照本宣科,高教部却没有公布任何相关详情。

这不禁让人怀疑新版《种族关系》最终真的能达到其原定目标。新版课程所谈及的课题,实际上已在国民教育体系不断被重复。五年的历史课详谈了国家独立和发展过程,而两年大学先修班的普通研究(Pengajian Am)讨论了国家宪法重要条文和许多重要政策的内容与背景。这些科目的目的原本就是要达到国民团结。然而,经过多年的教育,现有的大专生还是被认定存在种族分裂问题。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多年的历史和普通研究教育根本无法达到其原定的目标?如果真的如此,新版《种族关系》就不能重复这些科目的设计和方式。我国学生面对的是填鸭式的历史教育。课本里充斥着宣教式的官方观点,而老师和学生需做的是将它教完和背完,然后在考试中写出能考好成绩的答案。学生自然不会去思考种族间的问题和原因,也不会寻求解决方式。

如果只是重复一样的东西和方式,我们将让大专生更加逃离课室,更加不愿深思种族间的关系,歧视或误解其他种族的观念将更为根深蒂固。学生为该科目的一切努力,只是要求在学期末的考试拿到好成绩,然后就从此忘记。如果要突破现有的困境,我们就必须要新的内容、新的讨论模式和新的观念,而非只是删除"敏感"议题,禁止讨论"敏感"议题的新版《种族关系》。

要引导学生深思种族间的关系,新版《种族关系》就必须提倡通过学术去创造理性的讨论空间,使大家能认真地、坦诚地、理智地看待和讨论种族间的问题和误解。课程应引导学生认识种族的学术理论,也需容纳不同学者的历史事件和现有政策的不同观点,并从此学术架构去讨论和深思现实中的问题。这也是学术殿堂的最基本的功能,即开创一个智性空间。

然而,马来西亚是否有一个如此的空间?由林德宜主导探讨我国现有问题的研究成果所面对的围攻让我们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天真的想法。深根固蒂的种族政党结构无法容许大家以理性的眼光来看待种族的问题。看来新版《种族关系》依旧是让学子沉闷和逃离的课目,政府依旧会认为大学生存在种族分裂问题而提出一些换汤不换药的新方式,马来西亚社会的纷扰依旧。

此稿刊登于东方日报名家版2006年11月13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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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November 13, 2006

为什么我反对张晓卿收购南洋?

这篇文章是为我在《星洲日报》的专栏《文明益进》而写,原定应于2006年11月14日(星期二)登出。这篇文章相信应该已经被《星洲日报》退稿,因为我检查过《星洲互动》,发现刘益万先生所写的《国策大会响锣了》(http://www.sinchew-i.com/commentary/index.phtml?sec=10&sdate=&artid=200611130493)已被上载在六日谭(照惯例而言,《星洲互动》会在前一天傍晚上载隔天早上在言路版登出的文章)。然而,我至今未曾收到《星洲日报》的来电或电邮,正式通知我已经被退稿了。

王德齐
2006年11月13日(星期一)晚上8点43分

为什么我反对张晓卿收购南洋?

我一开始并不是《星洲日报》的读者。自小学三年级开始阅报直到南洋528报变为止,我都是《南洋商报》的读者,因此《南洋商报》影响了我对这世界的基本认知。然而,自南洋报业被马华收购后,我家人罢买《南洋商报》以示抗议,因此开始了与《星洲日报》结缘的日子。

开始阅读《星洲日报》的时候,也是我人生阅历和思考迅速发展的时候。进入马大后所面对种种的社会现象,《星洲日报》提供了许多思考的养素。此后,虽然网络媒体和新报章陆续成立,《星洲日报》依然是我每日必读的报章。至今,我有幸成为《星洲日报》的专栏作者之一。

张晓卿收购南洋报业随之引发的报业垄断争议,《星洲日报》作为张氏媒体舰队的龙头无可避免地也被卷入这场争议之中。虽然一些《星洲日报》职员认为这场争议实际上是冲着《星洲日报》而来,但是我选择明确表达反对张晓卿垄断中文报业的立场,而我也清楚知道张晓卿的个人所为和广大星洲员工无关。

作为一名马大会计系学生,我所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相信张晓卿收购南洋报业是件好事。张晓卿收购南洋报业后,他个人旗下报章已在中文报业市场拥有80巴仙以上占有率。由于政府发出的报章准证导致中文报章市场门槛极高和另两家中文报章不足以构成威胁,80多巴仙的市场占有率实际上足以构成在中文报业市场拥有垄断,或近乎垄断的权力。

垄断市场的最直接影响将是读者和广告客户将丧失对等的议价能力,面对中文报章轻易涨价的可能性。另一个影响则无关经济,言论是否能维持多元,不同的意见能否并存也令人怀疑。企业可被视为企业主意志的延伸,企业主必然有其偏见和利益,因此旗下员工必然得考量老板利益或揣摩他的想法,张晓卿不认同或是侵犯其利益的意见自然会面对登报的难度。

虽然张晓卿在其文章表达了发扬中华文化的意愿,并誓言将维护华人读者应有的权益和让这个社群的声音和观点能够传播下去,但是人非圣贤,岂能过分要求张氏扮演能容纳多元声音的“自由代理人(free agent)”的理想化角色,而置张晓卿于打压言论自由的罪人位置。既然如此,我们应该致力于避免中文报章过度集中或垄断于一人手中,并打造完全自由的竞争环境,使多元言论能充分表达出来。

同样的,当中文报章不再过度集中或垄断于一人手中,中文报章不会为了维护同一企业主的经济利益而出现协调并利用强大的市场议价能力,使到中文读者和广告客户面对轻易涨价的风险。他们反而应该各自竞争提高效率,争相以擦边球方式在现有政治架构下争取中文读者权益,以取悦读者来提高销量进而提高盈利。

反对张晓卿收购南洋报业,反对张晓卿垄断中文报业,并非是要和《星洲日报》过不去,或是让《南洋商报》继续蒙受亏损而倒闭,毕竟两者与我都有深厚的感情和回忆;而是希望我国尚存的丁点言论自由得以维系,以及广大的中文读者和广告客户的利益得以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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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07, 2006

报业垄断争议的市场定义

随着张晓卿入主南洋报业后,南洋报变的争议点亦由政党控制媒体转为报业垄断。到底垄断局面是否已发生,公民的知情权是否受到影响,争议两方都有不同的意见。

认为垄断情况并未发生的一派主要是以当今世界已经进入了资讯时代作为论据基础。除了报纸以外,公民可以通过电视台、电台、网上媒体、部落格等不同管道获得资讯。在资讯如此多元的时代,没有人有能力可以控制资讯的流通,因此报业垄断局面无从产生。

至于反对报业垄断的人士则主要是从中文媒体工业情况作为出发点。他们认为,虽然中文报业仍然另有东方日报和光华日报,但是张晓卿目前已经控制四家最大的中文报章,并在中文读者市场占有率超越八成,因此垄断局面已经构成。

究竟一家企业或者集团在市场中是否已构成垄断,我们可以通过衡量其在市场的权力而做出判断,而权力可从市场占有率、议价能力、进入市场门槛等等加以探讨。然而,没有任何答案是必然的,市场的定义实际上将左右我们的最后结论。我们对市场所设下的定义将影响我们探讨与研究的角度和范围,进而影响最终的结论。

我们以某乡村的唯一杂货店为例。如果我们以该乡村作为一个市场来看待,该杂货店毫无疑问垄断了整个市场。然而,当我们以一个国家作为一个市场来看待,该杂货店则只是市场里的一个小玩家。一个杂货店是否垄断者,在不同的市场定义里可以获得不同的答案。

因此,这两者以不同的市场作为立论基础,自然得到不同的结论。前者是以较为广义的资讯市场作为基础,产品包括电视节目、电台节目、短讯内容、网络新闻报道等等,供应者则包括电视台、电台、电讯内容供应商等等,而买者可以涵盖各语言和各阶层人士。

后者只是以中文报章市场作为基础,产品只是一项中文报章,供应者只是中文报馆,而买者只是中文读者。它的市场结构和规模远较资讯市场简单和狭小,并属于资讯市场的附属小市场。这两者的产品、供应者和买家组成皆不同,张晓卿入主南洋报业对不同市场所能造成的影响幅度自然有大小之分。就如死了一百人,对有两百村民的乡村和千万国民的国家有不同的影响。

既然这两个市场都在现实中存在,这是否意味着两个结论都没有错误,都能为如今的争议释疑?这就必须回到这两个市场和争议的关联性和实用性。张晓卿入主南洋报业引起争议,正是起因于该项行动是否会影响中文读者的知情权。因此,了解中文读者的属性和可能流向将能让我们找出最具关联性和实用性的市场。

中文读者是以中文作为首要使用和思考语言的报章阅读人。他们可以是来自城市的中产阶级,也可以是来自新村的底层阶级。他们关注华文教育、中华文化和中台港澳发展。这可从华文报章积极跟进和详细报道这些事件,并积极举办华教义演或和团体联办中华文化活动以讨好读者证明。这些往往是其他语文报章所不能提供的,使到他们难以转换阅读其他语文报章或媒体。

此外,我国的网络使用至今仍然不普及,掌握上网能力的中文读者大多只是局限于年轻一辈。其他年龄阶层的中文读者在接触网络资讯往往需要通过年轻一代作为中介,而他们对新科技如3G手机技术的掌握也远远输过年轻一代,使到这些读者难以转换至网络媒体和以科技为主的媒体。

至于电台,由于许多资讯内容多由现有报章提供,而且电台甚少自行发掘资讯,因此不具讨论的意义。至于电视台,马来西亚目前并没有真正完全提供本土内容的中文电视台,中文内容节目往往是由非中文主管管辖,或只是局限在有线电视台,并多数仍然以港台内容为基础。因此,它们并无法满足本地中文读者的需求。

从这几点可以看出,中文读者主要还是被局限和稳固留在中文报章市场里,而只有少数有能力者才能在资讯市场里自然流动,从不同的媒体管道获得更多资讯。因此,以中文报章市场来衡量中文读者的知情权是否已受垄断影响将更具意义、关联和实用。

既然广义的资讯市场在此已不是适合的论据基础,认为垄断局面并未产生的人士应论证张晓卿入主南洋报业所获得的市场影响力在中文报章市场并不足以构成垄断,而非一味吹嘘“资讯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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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November 04, 2006

反垄断是你的表面信念 ——回应刘鉴铨《反垄断是我们的信念》

在会计学里有一个概念,叫着“本质超越形体(substance over form。用普通人的语言即是“外表不重要,内涵才重要”。这是一个在会计师准备,以及核查师审查账目和其他商业资讯占有指引性地位的概念。在商业社会中,为了追逐利益的最大化和隐藏不利资讯,商人或公司常常会精心设计包装一些商业交易,使之从表面上来看它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商业交易。

常见的例子就是,商人为了逃税可以设立由亲戚或亲信掌控的不同公司,使之彼此之间的交易从外表看起来是毫无关系者之间的自然交易。因此,在审核账目和其他商业资讯时,审核师就必须探究商业交易的本质并确定这些资讯已完完全全将交易的可能影响透露,使股东或投资者不会受管理层愚弄而做出错误的决定。这项概念也在税务上通用,以确保政府的税收不会流失。

随着张晓卿入主南洋报业,中文报业垄断的争议也随之而起。作为回应反垄断者的指责,星洲媒体集团董事经理兼集团编务总监刘鉴铨也发表了《反垄断是我们的信念》。他指出反垄断者指责星洲日报垄断大马中文报章市场和垄断言论空间,而这两项指责其实都是对垄断的错误认知所导致。

首先,这里必须厘清的是,反垄断者主要是指张晓卿垄断大马中文报章,续而垄断言论空间,而星洲日报会屡屡会在此争议中被提起是因为星洲作为张晓卿的媒体舰队的航空母舰,其高层必然也是其扩张媒体业的重要智囊。张晓卿原本作为一名木材商人,并没有足够的媒体专业来处理媒体。虽然刘鉴铨反驳的是星洲日报被指垄断,但实际上是为张晓卿而辩护,因为他所处理的是反垄断者反对张晓卿垄断报业的理由。

他分别从市场角度和张晓卿个人的背景和倾向去反驳这两项指责,然而本文处理的将是其市场角度的部分,而张晓卿个人的背景和倾向在此前已有许多的讨论,因此在没有新观点之下不必重复前人的观点。从市场角度出发,他首先探讨了垄断的意思。

然后,他以三点来力证张晓卿并没有垄断报业。第一点,虽然张晓卿已入主南洋,但是南洋报业旗下的依然是在专业管理层的管理下营运,并没有遭到合并或改变营运方式。第二点,星洲日报、光明日报、南洋商报和中国报都是不同的企业实体,彼此之间独立运作,互相竞争。第三点,各自报章有各自的利基市场,找到本身的适当的空间。由此所产生的竞争状态,将符合企业主、员工、以及读者的利益,因此垄断中文报章市场之说,绝对无法成立。

第一点和第二点将综合处理。从法律角度而言,星洲日报、光明日报、南洋商报和中国报绝对是不同的企业实体,在不同的公司注册名下。在最近流行的独立经理人论述之下,南洋报业和星洲媒体也绝对是在不同的企业架构之下,由不同的管理人处理营运。这是否意味着星洲媒体和南洋报业,或细分之下,星洲日报、光明日报、南洋商报和中国报真的都是独立的个体呢?

除了从表面的法律实体和企业架构来剖析之外,实质控制权应该是我们更在乎的本质问题。张晓卿控制南洋报业股权大约四十多巴仙,虽然并非大多数,但却足以掌握了实质的决定权;而张晓卿对于星洲媒体的控制权更是甭提。两个媒体集团虽然分处于不同的企业架构之下,但是皆处于张晓卿个人的意志之下,根本就是市场的同一单位,又怎能硬生生将它们拆成竞争者。这就如一个小镇上的两间杂货店的其中一间,购买了镇上的另外一间杂货店,然后再宣称彼此是竞争者般好笑。

此外,南洋报业的管理层虽然可能专业,但也不可能独立。股东在控制管理层有两项武器,第一是奖赏,第二是被替换的可能性。前者是萝卜,后者是棍子,以确保管理层能附庸于股东的利益之下。虽然近来企业界流行独立经理人之说,但是在南洋报业中却是不可能之事。理由有二,一是南洋报业的股权集中,经理人没有足够的本钱和股东,即张晓卿谈判和坚持营业理念;二是南洋报业的管理层可以很容易被替换,因为张晓卿随时可以轻易的从星洲媒体调派天兵天将接管南洋。星洲媒体的管理层也是处于一样的情况之下。

随着管理学的发展,企业内部不同单位之间也开始强调竞争,以确保企业利益能得到最大化。因此,虽然各报之间可能仍然存在竞争关系,却也不能将它们视为市场完全独立的实体,反之必须将他们是视为同一个单位。现阶段,南洋报业虽然暂时并没有遭到任何的合并或改变营运发式,但是张晓卿在两者所掌握的实质控制权足以轻易地在未来合并它们或改变它们的营运方式。届时,媒体垄断的影响已完全显现出来,我们还有能力改变它们吗?

针对第三点,利基市场不可能阻止垄断的出现。利基市场只是一个大市场里有各不同喜爱的小市场。只要有一家企业能推出全系列的产品来满足不同利基市场的喜爱,就足以完全控制市场。利基市场有两个问题。第一是利基市场内的消费者由于有不同的喜爱,难以转换使用其他产品。第二是利基市场较小,难以容纳竞争者。这使到现有的商家拥有难于超越的优势。

目前,张晓卿的中文报章事业正是朝向全系列产品的方向前进,以求能满足市场内的所有利基市场。星洲日报的直接竞争对手东方日报市场占有率低,只有4%,而另外一家中文报章,光华日报只在北马具有影响力,但也面临光明日报的强势竞争。在所有的利基市场,张晓卿的媒体舰队都具有难以超越的优势。虽然刘鉴全尝试说这显现报业市场上仍然有竞争,但更正确的说法是张晓卿旗下的不同的报章更加固守了现有的江山。

况且,市场规律并非自动良好运作。以张晓卿旗下中文报章八十多巴仙的市场占有率,市场规律的良好的运行已经被破坏无遗。以如此高的市场占有率所产生的议价能力,不是没有组织性的读者和广告客户所能匹敌的。读者和广告客户目前处于谈判弱势的一方;第一,他们没有多少报章可以替代;第二,对于资讯和宣传管道的需求是读者和商家的基本需求;第三,没有任何组织能代表他们的意见,谈判力量将显得凌乱和没有组织性。市场无形的手在这里将无法和张晓卿孔武有力的报业手臂匹敌。

在一场争议中,我们必须认识何者为“形体”、何者为“本质”,才不会让形体超越本质愚弄我们。刘鉴铨的文章只是在为报业垄断者涂脂加粉,尝试以一些精心设计过的表面架构、数目和理论,来掩盖报业内实质控制权的变迁。上述这几点已经足以说明报业垄断之势正在成形之中。若不趁现在,还待何时来反对报业垄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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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03, 2006

“反对媒体垄断”和平请愿 Perhimpunan Aman "Anti Media Monopoly"

“反对媒体垄断”和平请愿
地点:八打灵再也星洲日报总社,槟城州星洲日报报馆,新山报馆街
日期:2006年11月3日(星期五)
时间:7pm-10pm

Perhimpunan Aman "Anti Media Monopoly"
Tempat: Ibu Pejabat Sinchew Daily di Petaling Jaya, Pejabat Sinchew Daily di Pulau Pinang dan Johor Bahru
Tarikh: 3/11/2006(Jumaat)
Masa: 7pm-10pm